第10章(2 / 2)
表面是整肃宫规,听在暗桩耳朵里,皆是皇帝要清洗眼线信号。
李四和王德互相撕咬,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。彼此间信任顷刻崩塌,猜忌和自保的寒意,弥漫开来。
苏清宴站在窗边,听着那在浓重夜色中回荡的圣旨,字字清晰。
夺命刀!他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顾北辰这朵“白莲花”,戏真是做得十足逼真。
当面还是一副痛心疾首、宽仁体下、不愿大兴牢狱的姿态,转身这道毫不留情、牵连广泛的严旨就颁了下来,杀人不见血。
今日,这出御花园公审,便是想借他这把刀,借着这事端,成功搅浑了深宫这潭水,让所有暗藏着的鱼虾蟹都惊惶失措。
而顾北辰自己,则完美隐保持仁君形象,稳坐钓鱼台。
不过,更令人头疼的是。
他突然意识到,顾北辰似乎他这条意外闯入的鱼,产生了过于浓厚、令人不安的特殊兴趣。
这念头一起,苏清宴脊背阵阵发凉,却又隐隐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、想要与之周旋较量的悸动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。这戏台,才刚拉开帷幕一角。想要求得一线生机,还须得更加谨慎行事。
在这帝王当道的朝代,人命如草芥。
自己不过想活而已!何至于这么难?!
老板预判了我的预判
暮春已至尾声,天气一日热过一日。
宫墙内的日子,表面一派宁静。
自御花园那场风波后,竟真就这般波澜不惊地过了好些日。
苏清宴却明白,风波从未止息,不过是转入了暗处。偶尔传来的某管事被秘密处决的消息,就是铁证。
只是,接连几日,顾北辰竟再未单独召见过他。
偶尔在宫道上远远遇着,帝王在仪仗簇拥下,目光掠过他时,疏离得如同看待一名寻常侍卫。
但这过分的平静,反倒让苏清宴心头那根弦绷得愈紧。
果然,这日午后,换了值,苏清宴刚回到值房想喘口气,房门便被扣响。
门外是个面生的小太监,低眉顺眼:“苏侍卫,王公公请您过去一趟,说是有事吩咐。”
还能是谁,自然是御前大太监王川。
苏清宴心头微凛,面上不露分毫:“可知何事?”
“奴才不知,王公公只让请您即刻过去。”
苏清宴整理了一下微皱的常服,跟着小内侍出了门。
二人一前一后,穿过重重宫苑,越走越是僻静,此路却并非是通往御书房或寝殿的必经之地。
苏清宴心中疑窦渐生,暗自警惕起来。
最终,小内侍在一处名为“翠微阁”的小院前停了下来。此处靠近内苑书库,花木深深,幽静得只闻鸟鸣。
“苏侍卫,人已在里头等您。”小内侍躬身退到一旁。
苏清宴推门而入。院内空无一人,唯有风吹过竹叶,沙沙作响。正堂门虚掩,他缓步上前,推开。
堂内陈设清雅,书卷气浓郁,却不见王川。
临窗软榻上,一人背对着他,身着月白常服,墨发以一根通透的玉簪松松束着,正闲闲翻着一卷书。
那背影,苏清宴再熟悉不过。
不是顾北辰又是谁?!
苏清宴脚步一顿,立即单膝跪地行礼:“卑职苏清宴,参见陛下。不知陛下在此,以为是王公公有召,惊扰圣驾,望陛下恕罪。”
顾北辰闻声,合上书卷,转过身来。
他今日未冠玉,少了几分威仪,多了几分闲适慵懒,只是那双眸子,依旧深邃难测。
目光闲闲懒懒,落在苏清宴身上,唇角似笑非笑:“是朕让王川借他的名头请你来的。此处清静,说话方便。”
他指了指榻旁的绣墩:“坐。那日御花园,跪了那么久,膝盖可还疼?”
这话问得突兀,又带着那股子熟悉的、让人捉摸不定的亲昵。苏清宴依言坐下,姿态恭谨:“谢陛下关怀,早已无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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